母亲做邮递员那四十年
蒋建明
我对集邮的喜爱,源于母亲曾经干过邮递代办员这份工作。
1972年,乡上招聘一名邮递代办员,因为我家住在乡村公路旁,邮车接送邮件方便,母亲便主动申请,获得了这份工作。当时,邮递代办员每月工资28元,如有邮件遗失,还要照价赔偿。尽管这份工作的惩罚制度严苛,但为了缓解家庭窘况,母亲任劳任怨地干到58岁,才离开这个岗位。
前不久搬家,我从箱子底部翻出母亲留下的邮递日记本和一本本邮册。在邮递日记本中,母亲将各种邮件的收件人姓名、收送件日期等写得清清楚楚,从没有发生过遗失事件,可见她对这份工作的认真。翻着这一册册变黄的日记本,看着那些跳动的名字和数字,我理解了母亲当初的无怨无悔,也懂得了责任和担当。
1979年9月,我考进花桥初中,为了方便照顾我,母亲申请到花桥镇邮政所当代办员。花桥镇辖区5个乡、52个行政村、120个组,还有机关和乡村学校,而全镇邮递员只有7人,母亲的工作更加繁忙。邮政局领导考虑到各个乡村路途遥远,乘坐车耽误时间,便给每位邮递员配置了一辆自行车。随着自行车清脆的铃声和母亲热情的吆喝声,人们都知道是谌大姐送邮件来了,大家便围在母亲四周,叽叽喳喳的,等待签收邮件,那热闹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。
那些年,不论是烈日炎炎的夏天,还是寒风凛冽的冬天,母亲每天骑着自行车,奔跑在花桥的每条乡村小路上。为了及时、准确地将一封信、一张汇款单或一袋袋包裹送到乡亲们手上,母亲一直坚持头天晚上登记造册。那个年代,通讯不发达,农村邮政便很繁忙,信件呀、包裹呀很多,等母亲把这些都按乡、村、组或行走路径分配好后,常常已是12点钟了。
20年的邮递生涯不算很长,但就在这20年里,母亲那乌黑的头发平添了许多白发。我不知道母亲在这份工作中有多少成就感,但我清楚,那份微薄的工资对改善我们家生活的作用却是很大的。夜深人静时,我从梦中醒来,仿佛又听见了母亲的咳嗽声和她分邮件时发出的沙沙声。
正是因为这份邮递代办员的工作,母亲有机会从收件人手中得到各种邮票,继而爱上了集邮。我记得每天晚上,我坐在灯下做作业,母亲就坐在旁边,把一张张邮票整齐地放进邮册里。有些邮票,她还有记录,发行日期、发行量、发行背景什么的。看着母亲入迷的样子,我也常常凑上去,久而久之,那形形色色的邮票图案激发出我的探索欲望,于是,集邮变成了母亲和我共同的爱好。
1981年秋,我考进南充财贸校,除了学习,我经常去图书馆或街边的邮政所,翻阅集邮杂志或书籍,对集邮也更加痴迷。一次,我在北湖邮局柜台上看见《红楼梦——金陵十二钗》还剩一枚小型张,面值2元,我喜出望外,当即买下,遗憾的是那12枚“金陵十二钗”己售完。虽然我已是知天命之年,但我对集邮的热情不减当年。2016年,广安市集邮协会成立,邮友们相聚一起,相互交流邮票,我就是在聚会时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《双玉读曲》,我当即买下了这枚小型张。后来,我又如愿以偿地买到《红楼梦——金陵十二钗》的全套12枚,圆了我多年的《红楼梦》全套情结。
(作者单位 中国人寿广安分公司)